作者:GDPHOTO 来源:广东省摄影家协会网 时间:2011年9月2日
主办:广东省摄影家协会网
协办:深圳摄影学会
地点:广州文化公园第七馆
展期:2011年9月9日—2011年9月15日
时间:上午9:00am-下午5:30
绿邈深处有风标
文;张展
古代文人对白鹭大都有着一种特殊的情结。以白鹭为寄物,或借物明志,或比兴言情,或渲染景色,或点缀闲情。而这种吟咏鹭鸶的诗风在历代的文人之中又以唐代诗人为甚。笔下依次出现两种禽鸟,以黄鹂渲染园林亭落情调,以白鹭代言高远格调有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当人生步入不惑,借白鹭发出自怜自叹有白居易的“何故水边双白鹭,无愁头上亦垂丝?”将白鹭的姿态描写得细腻生动的有刘长卿的“亭亭常独立,川上时延颈。秋水寒白毛,夕阳吊孤影。幽姿闲自媚,逸翮思一骋。如有长风吹,青云在俄顷。”以隐喻方式自表孤高情怀的有刘禹锡的民歌体“白鹭儿,最高格。毛衣新成雪不敌,众禽喧呼独凝寂。孤眠芊芊草,久立潺潺石。前山正无云,飞去入遥碧。”而李白的 “白鹭拳一足,月明秋水寒。”一句带长焦镜头感的对白鹭的局部细微观察,字里行间透出高足拳曲涉水行的神态和涟漪击碎秋月寒的静谧画面,意境是何等的雄奇飘逸。而主张凡为文以意为主以气为辅的杜牧,更是凭借一句“白鹭潜来兮,邈风标之公子。”用拟人手法,将鹭鸶比喻为风度优雅,品格高远的翩翩公子。成就的千古佳句,引至后人以“风标公子”为鹭鸶的雅号。
郭沫若先生也喜爱白鹭对之赞赏有加。在他眼里,白鹭俨然只应天上有的完美化身:“白鹭是一首精巧的诗……那雪白的蓑毛,那全身的流线型结构,那铁色的长啄,那青色的脚,增之一分则嫌长,减之一分则嫌短,素之一忽则嫌白,黛之一忽则嫌黑”。对鹭之痴迷到了几近偏执的地步。
古人挥毫咏鹭。这里,黄德鹏以影像咏鹭。所不同之处是相机替代了笔,像素替代了文字,呈现的是文人诗赋情趣的延展。通过对白鹭生活习性的长期观察和娴熟精准的瞬间把握,画面里的白鹭时而迎风端立,时而凌波踏韵,时而得鱼自乐,时而顾影起舞。晨昏中,伫立的身影又似白雪染霞般通体透着金黄。这一切,都使浩邈绿丛中的公子风标得到充分的展露。黄德鹏拍鹭,一方面通过摄影的视觉提炼,既完成了审美情趣的体验,又承载着中国文人历来的一脉风骨,籍着鹭鸶托物寓意及情怀抒发,使之升华成为一种精神层面的内存;另一方面,借助现代科技的应用又大大地超越了文人的时代局限,使原本停留在文字描述里的神韵得到跃然纸上的直观呈现,把鹭鸶的优雅姿态从晦涩的想象中得到释放,投射出文字所不可替代的明朗的呈现力度。更难得的是作者透过对大自然可爱生灵的赞美引申出一个更为深刻的思考命题——生态环境的保护。这也恰恰是本摄影展非同于一般鸟类摄影展的超强内核。
红树林是我国南方沿海白鹭及许多候鸟(它们其中有许多还是濒危鸟类)的越冬场和迁徙中转站,更是各种海鸟的觅食栖息繁衍家园。不仅如此,红树林还有着极其重要的生态作用:红树林的生物资源非常丰富,仅以广西山口红树林区为例,计有111种大型底栖动物,104种鸟类、133种昆虫、159种和变种的藻类。红树以凋落物的方式,通过食物链转换,为海洋动物提供良好的生长发育环境。由于红树林区内潮沟发达,吸引深水区的动物来到红树林区内觅食栖息,生产繁殖。同时,红树林又有着非常重要的生态效益:防风消浪、促淤保滩、固岸护堤。这是因为红树林有着盘根错节的发达根系,能牢牢扎入淤泥中形成稳固的支架,使红树林可以在海浪的冲击下屹立不倒,有效地滞留陆地来沙,减少近岸海域的含沙量。所以茂密高大的树林诚如海岸筑起的一道道绿色长城,有效地抵御风浪袭击,故被称为“海岸卫士”。
尽管红树林有着如此重要的作用,但破坏的行径依旧时有发生,国家环保部门与地方政府和当地居民之间展开拉锯式的红树林保卫战从没停息。近十多年来,我国先后建立了国家级(5个)、省级(5个)、县级(8个)红树林保护区共计18 个,受保护红树林约占全国红树林总面积的一半。国家相应制订和颁布了《海洋环境保护法》、《国家海域使用管理暂行规定》,采取法律手段保护有“海底森林”之称的红树林资源。然而,得到10多种国家和地方法律法规保护的红树林并没能逃脱刀俎之灾。近四十年,特别是上世纪末的十多年里,由于围海造地、围海养殖、砍伐等人为因素,红树林面积由40年前的4.2万公顷锐减到1.46万公顷,致使我国本来就资源贫乏的红树林还不及世界红树林面积1700万公顷的千分之一。在中国,江海湖泊为国家所有,无论出于何种理由的砍伐都属违法。但令人痛心疾首的是许多地方急功近利的占有屡禁不止,归根究底,如果没有当地政府部门利益均沾地充当始作俑者,一介平民百姓哪来吃了豹子胆的心,公然大兴砍伐围垦之举?由此,本展览又是唤起社会对红树林保护的一记振聋发聩的响亮警钟!
回到摄影本身。时下,但凡谈摄影必谈拍摄地点,大家对拍摄的关注焦点都集中在罕见和猎奇上面,仿佛去哪里拍比拍什么更为重要,一个陌生拍摄地点的发现比对一个切身问题的深入思考重要。其结果是大家都朝一个方向涌,然后再往一条独木桥上挤。为了新奇特异,往往舍近求远,摄影自然也成了远行的潜台词。这是当今摄影圈一种带普遍性的现状。这是时下摄影界的一个怪圈,如何走出?引伸出的是一个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看黄德鹏的摄影经历,有着与大多数摄影者太多的相似。为摄影,足迹遍及中国各省,被摄影人视之热土的云、贵、青、川、西藏、新疆、内蒙、霞浦、黄山、三清山更被其一而再再而三地安排在常年的摄影计划之内。历尽十数万里路云和月,翻过了无数的高山和趟过了无数的河流之后,心中的沟壑非但不见平坦反而越见陡深。可幸的是在常年对大地的亲近过程中,不但使黄德鹏领悟到“一草一木皆有情”的真谛,也培养出对大自然热爱的情感。在关注大自然秀美风光的同时也开始尝试着把镜头对准自然界的生灵。2008年开始曾先后六次到江西象山林场拍白鹭,由此对动物的拍摄热情一发不可收:江西九江拍天鹅、苍鹭;吉林向海自然保护区拍丹顶鹤;非洲肯亚马赛马拉拍原始旷野的热带猛兽……近年,黄德鹏将关注的视角由最初的“长焦距”变为近年的“短焦距”,即由舍近求远的拍摄作业地域改为自家门前的红树林生态保护区。观察,思考和呈现的态度也随之从对近在眼前事物的熟视无睹变为近距离的观察与审视继而是有一定深度的呈现。一方面是摄影目标的高飞远翔;另一方面则是拍摄题材的本土贴近。历时三年寒暑,风栉雨沐日晒,晨起披星晚戴月,每次深入林间拍摄必泥足深陷举步维艰。黄德鹏以其坚毅的意志克服了种种困难,仅此深圳福田红树林专题就拍摄了5万多张照片,一路走来,“风光”依旧,动物“凶猛”,兰畦新栽吐芳,摄影的空间更为宽广。
我想,关于摄影怪圈问题的思考,在看完本摄影展后已有结论,因为作者以自己的实践已然向我们提供了一例成功的个案。